台灣一年有十幾個國定紀念日。許多人可能不知道,4月7日是其中之一,遑論知道此紀念日的來龍去脈了。
在白色恐怖的年代,長期主張「百分百言論自由」的鄭南榕,終因在《自由時代周刊》刊載許世楷教授的「臺灣共和國新憲法草案」而獲罪。鄭南榕拒絕(由侯友宜帶隊)不義政權的拘捕,於1989年4月7日在雜誌社內以汽油引火,自焚身亡。為紀念鄭南榕以身殉道,行政院於2016年12月22日,宣布訂定4月7日為「言論自由日」!
鄭南榕並沒有定義界說何謂「百分百言論自由」。不過,從鄭南榕一路走來的主要論述,諸如反殖民的「我主張台灣獨立!」,挑戰二二八的禁忌,試圖推倒戒嚴、黨禁、報禁的藩籬,拆解「萬年老表即法統」的假面神話等面相看,其所追求的言論自由之範疇不言而喻。
弔詭的是,鄭南榕一生對抗的反民主結構(戒嚴、黨禁、報禁、萬年老表),紛紛走入歷史後,台灣卻顯然出現由極度不自由擺盪到自由無下限的兩極化現象──有一股昔日躋身箝制自由共犯結構陣營、民主適應不良的力量,時移勢易的今日,竟然「打著自由旗幟反自由」。將自由玩成脫韁野馬不說,還處心積慮想把整個台灣從民主正道導引向集權歪路上!
不錯,「中華民國憲法」是有明文規定:人民有言論、講學及出版自由、秘密通訊自由、信仰宗教自由等基本權利。
問題是:憲法保障的「言論、講學及出版自由」,就是言論完全不得設限、不可設防的意思?如果退將沒有乖乖聽習近平訓話,聞義勇軍進行曲畢恭畢敬肅立,講「國軍、共軍都是中國軍」的自由;媒體沒有「為匪宣傳」、發布假訊息的自由;無良政黨與無良政客沒有造謠、抹黑的自由;抖音們沒有滲透、洗腦台灣年輕人的自由;網紅好油壞油們沒有散播「進口蛋殼沾有糞便」中傷農業部並自導自演「全家遭恐嚇」的自由;甚至於,沒有保障基因裡缺乏民主DNA的中國王志安們,在台灣對身障候選人冷血嘲諷的自由,就是「綠色恐怖」、就是在箝制「言論自由」?著書立說稱許納粹會入罪坐牢的德國,是在打壓言論及出版自由?是這樣嗎?
憲法保障的「秘密通訊自由」,就是立委可以將國造潛艦的機密資料,透過私人的秘密通訊管道,交付給外國媒體的意思。是這樣嗎?
憲法保障的「信仰宗教自由」,就是可以在宮廟前五星旗高高升起,「義勇軍進行曲」透過擴音器大肆播放的意思。是這樣嗎?
鄭南榕如果有幸活在今天,看到台灣這些「自由」的怪現狀,恐怕要感嘆:「自由,自由,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」吧?
多少罪惡假自由之名以行的台灣,哪一天,會不會所有的自由都消失不見,只剩歌頌習近平與被送「集中營再教育」、財產被「共同富裕」、企業被「國進民退」的「自由」?
(作者為新竹教育大學退休副教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