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中國白紙革命於11月底爆發之時,中共審查大軍全軍出動,竭力阻擋民眾透過網路實況轉播,而與此同時,千里之外的一名中國年輕人,卻也正用自己的方式執行「非法正義」。他透過推特(Twitter)將各地示威抗議的畫面大力放送,將真相傳至全世界。不意外地,其高調作風遭當局盯上,但即便人身安全遭到威脅,他也一往無悔,而他使用的貓頭像,也儼然成了言論自由的新象徵。
CNN報導,30歲的李姓中國畫家,2016年赴義大利攻讀藝術,自微博帳號被砍光後,便以「李老師不是你老師」的推特帳號,持續在海外為中國民眾發聲。
白紙運動挑戰了習近平威權,規模前所未見,官方不敢大意,以同等規模壓制異議聲浪,所有在網路分享的影音資訊,悉數遭到刪除,帳號也說封就封。因此,許多抗議參與者、目擊者,紛紛透過VPN越過防火牆,透過私訊將畫面傳給「李老師」,藉他之手將民怨散播出去。
事件正酣時,李老師每天信箱被數千則訊息塞爆,最高紀錄每秒就收到數十條。他的推特追蹤者也於兩週內激增了四倍,目前已破85萬人,其中不乏記者、民運人士,而他分享的影音,也透過媒體傳送至全球各個角落。
然而,伴隨其聲量高漲而來的,是北京當局的「嚴正關切」。李老師表示,前些日子,正當他在電腦前埋頭推文時,卻接到了來自家鄉父母的電話。自他成為民眾發聲筒,他的父母就開始被警方騷擾,一日造訪數次,拿著兒子的推文「犯罪證據」,意圖冠上與外國勢力勾結的罪名。
李老師表示,父母苦口婆心,欲動之以情,勸其懸崖勒馬,藝術家不該涉入政治。但他坦言,回不去了。「我沒有回頭路了。不要擔心我。我沒做錯事。」他向父親說道。
自1989年六四天安門事件後,中國有一整個世代深諳不能碰政治的道理,只要經濟蓬勃發展,人人可以放棄政治自由,這是民與官的默契。然而,習近平掌權後,意識形態的控制加強了,人身自由一項項剝奪了,而堅持COVID清零的政策,也終於扼住經濟,迫使商家行號關門,將年輕人失業率推向歷史新高。「中國人對政治冷情,但政治持續侵入生活的各個層面,當問題大到難以默許忽視,不滿的聲音就再也壓不住了。」李老師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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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心插柳柳成蔭,本只是畫畫愛情題材的李老師,自2012年起開始走上社會批判之路。當時年僅19歲的他,人生第一場畫展的主題就是「馬戲團的畢卡索」,藉以諷刺這個他眼中荒謬至極的社會。
當社群媒體的言論自由一步步遭到箝制,他被迫轉向Twitter,而當他看到白紙革命的示威者,竟敢公開要求習近平下台,他一度驚訝得不能自已。「若他們都敢說出口了,那我也應要勇於紀錄這歷史的一刻。」
同樣不意外的是,李老師收到的雪片般訊息中,不乏死亡威脅,但他不懼。既已走上捍衛自由之路,犧牲在所難免。李老師自2019年起,便未曾有機會回家,除了疫情禁令,如今怕是更有政治因素的考量。「我已有心理準備了,就算再也無緣與父母團聚。」
若真要說有什麼懊悔的,那就是當初應慎選帳號名稱,若知會遇上歷史事件,就該取個正經的稱號,李老師笑道。「李老師不是你老師」,是挖苦他自己的鄉音。在他的家鄉,人們總是難以辨別李與你的發音。
至於他的推特英文帳號@whyyoutouzhele,也是用來酸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的一次發言。趙立堅曾在一次記者會中,大放厥詞表示,中國防疫之戰取得了戰略性勝利,駁斥外界指責,要外國記者們在中國「偷著樂」(拼音直譯為touzhele)吧。
對於其推特頭像,寵物虎斑貓的塗鴉,李老師倒是頗為自豪。「如今海外中國人都認得了這隻貓,而牠也成了中國網路上,最危險的一隻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