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3年SARS疫苗沒有發展出來的原因是,動物實驗做完,可以大規模做人體實驗時,疫情已經尾聲,沒有實體世界(real world)可做三期實驗。
中國是這個致命疾病的發源地。抗SARS的專家鍾南山說過,當年「做非典疫苗非常辛苦,全部鑑定完成,要到2006年,但是已經沒有病人,所以就不做了。」
SARS疫苗沒有問世,主要原因是病毒從此人間消失。最近學界回頭思考這個問題,已經有人在今年8月19日拿出報告,刊登於「新英格蘭醫學期刊」(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),主要內容是,當年曾感染過SARS的人接種此次的輝瑞疫苗,結果顯示,SARS康復者的免疫反應強大。他們產生的抗體,能夠抵禦包括COVID-19各型變異株(包括Delta )和動物10種不同的冠狀病毒。表示「自然免疫力」十分強大,這麼多年了,他們的免疫記憶仍然存在,而且有具體作用。
這件事引發一連串議題,SARS病毒為什麼會從此消失?COVID-19 有沒有可能也會逐漸消失?或是會像流感一樣,每年冬天都會來次大流行?
果子貍被認為有可能是人類SARS冠狀病毒的來源是因為,其基因組序列與人類感染的病毒株,相似度約99.8%。而且疫情初期染病的幾名病人,都曾在市場中與果子貍接觸。由於SARS不再流行,溯源工作也停止,沒有人再去計較果子貍是否真的是「中間宿主」。一個疑問是,果子貍並沒有消失,仍然與人有接觸,為什麼身上的高相似度SARS病毒,不再跳上人類身上致病?事實上,懐疑當年SARS病毒為實驗室外洩的聲音一直存在。因為如果是實驗室外洩的話,最後人間消失是必然結果。因為少了動物的「中間宿主」的「加強」,病毒的變異只在人與人之間傳播,最終只有弱化、消失。
現在COVID-19 溯源調查指向實驗室外洩,再過一、兩年,COVID-19 會不會與SARS 一樣,人間蒸發、消失?因為從2019年底到現在,快兩年了,包括WHO在內仍然找不到動物宿主。蝙蝠的基因組相似度最接近的是RaTG13,只有96.2 % 。是在中國雲南墨江哈尼族自治縣的中菊頭蝠身上(2013年採集、2020年發表)。2003年SARS疫情病毒有一説,不是來自果子狸而是源自中國菊頭蝠,造成新冠肺炎的新型冠狀病毒,與當年SARS病毒甚為相似,故部分專家推測,新型冠狀病毒有可能也是源自蝙蝠。但事實是這樣嗎?
基因相似度其實差一點就差很多,黑猩猩的基因與人類相似度高達98%,如何?差很多吧!COVID-19 是個有3萬個核苷酸組成的RNA病毒,SARS也差不多,有29714個鹼基。所以差1%,就差了300個核苷酸,這不能用「差不多」來混淆。所以,不論SARS或COVID-19 動物宿主並沒有100%認定,也因為這麼久了還搞不清楚確切的動物宿主,有沒有可能在實驗室裡被改造出來?不能被輕易排除,今年G7會議在完全屏蔽通訊的閉門會議中,各國領袖迅速決議對中國重啟「病毒來源調查」,最核心的理由在此。
現在全球專家想知道的是,在大量人傳染人的過程中,不斷出現病毒變異株,一個國家即使100%人口都打了疫苗,有沒有可能讓病毒感染「零確診」?答案是否定的。
SARS當年達到「零確診」不是疫苗之功,應該是病毒變異株弱化,自己消滅自己。COVID-19 的變異株也在弱化中,特別在重症及死亡率,全球都在下降可以推知大局。也就是說變異株的傳染力雖較原始病毒強,但毒性較低,致死力較弱,其結果是較毒的「原武漢病毒株」在人傳染人的過程中,已經被變異株取代,不見了。
現在全球人類群體大多數先進國家,除了有「自然免疫力」之外,還有疫苗的幫忙,所以在還不可能「零確診」的情況下,改追求低重症、低死亡率率的目標,走向開放,停止封鎖。這其實是多年來,全球的流感防疫模式的運用。
台灣預防流感每年施打疫苗以2020年為例,公費流感疫苗接種數逾560.6萬劑,其中65歲以上長者接種數約185.3萬、接種率49.8%,接近目標接種率(52.5%);學齡前幼兒接種數約52.1萬、接種率45.7%,達目標接種率(55.5%)8成。加上大家都戴口罩出門,所以流感季節根本消失。許多私人診所感冒病人數大減,看病人數少三成以上。才打560.6萬人(一劑),就有這種效果。當然沒有「零確診」,但是重症、死亡率都減少到無公衛體系危機狀態。
現在COVID-19 疫苗已打超過1300萬(一劑),有160萬人已完成兩劑。如果以流感防疫來比較,這個防禦性已經遠遠超過2020年的流感防治工作。為了萬全,一劑疫苗可以繼續優先推動,兩劑疫苗當然保護力更佳,可以持續加強。
剩下的問題是如何讓社會大眾接受短期內「不可能零確診」,而以長年來面對流感的心情接受這個新型冠狀病毒「流感化」的事實,讓全社會恢復正常生活?關鍵就在中央及地方的官方防疫體系,有沒有依科學精神調整心態,還是相互間仍有相當程度的「政治考量」在左右決策?
台灣是因為島國容易封鎖的優勢達成幾乎是「玻璃屋式的防疫」,阻絕境外的結果,在全球大流行風暴中保持了「淨土」,帶來了成功防疫美名。可是當風暴漸遠離,許多國家從疫情中活過來,大多數人康復了,身上有了「自然免疫力」,就形成了一道防線,加上打疫苗了,他們已經回到相對正常生活。
台灣現在仍是「玻璃屋中的淨土」,沒有「自然免疫力」為群體免疫做基礎屏障,只能靠大面積疫苗接種來保護。這樣的社會就應該要學會「與病毒共存」,不是追求「零確診」,要接受打了疫苗後,染疫了也沒有重症及致死風險。新加坡已經80%以上人口打了兩劑疫苗,但是開放之後,每日有輕症或無症狀的「確診者」被檢驗出來,站在科學上,這些確診者身上都有抗體保護,很快就可再得到檢驗陰性,無需擔心。這就是「與病毒共存」的典範。
在病毒肆虐時,台灣模式成了世界讚美的防疫模範生,堪稱奇蹟,離中國這麼近,卻離病毒這麼遠。中間發生5月破口,在疫苗不足情況下,可在四個月內每日確診數從數百人壓到個位數。又是一次公衛奇蹟。
現在如何轉換模式,從封鎖進入開放?將是另一次奇蹟再現。目前的全球情況對台灣有利,病毒在台灣以外的地方經感染傳播變異,愈來愈弱。台灣疫苗的獲得則一直有進展,施打一劑總數將在一個月內達到1500萬以上,這個數字很重要,這是相對於人口2300萬的65%,是群體保護的安全門檻。相對於流感只打500萬人,已有群體保護力,這個數字已經3倍,更安全了。
新加坡已經不迷信「零確診」,相信打過疫苗的人被變異株感染是有好處的,因為等於在實體世界又打了一劑真實的「自然疫苗」,會加強身體內的抗體能力。這樣所形成的「群體免疫」就更加牢固。所以解封開放是進一步防疫的必要措施。
主張「與病毒共存」的國家,是以科學論證做基礎,達成這個結論的。 所謂「打過疫苗仍然會被突破性感染」的説法其實是誤解了打疫苗的意義。其實打疫苗的目的就是要應付「突破性感染」,身體內已經有「武器」-抗體及專屬免疫細胞,足以對抗病毒變異株,並且在對抗過程中,「更新」免疫細胞的記憶。
最近有人主張要打第三劑,而且是以新變疫株為模板做的疫苗。這種說法忽略了人類免疫系統本有的防疫能力。打第三劑一樣無法「零確診」還是有「突破性感染」,最後仍然是由人體免疫系統來收拾殘局。
台灣的疫苗施打次數已經進入了防疫相對安全的區間,1500萬人打過第一劑。他們身上的抗體其實已經具備基本能力對抗病毒上身。就如同打流感疫苗一樣,一劑就搞定了,即使得到流感,都是輕症,快速康復。
未來兩個月內,打第一劑將達到全人口80%以上,約1900萬,已經距離不遠,現在台灣疫苗凖備總數量其實已經足夠可以達標。可以一面安排打第二劑加強防疫力,一方面逐步開放國內常態生活及適度解除邊境管制。新加坡的作法就是如此,目標是重新拿回「接觸經濟」的全球化服務業大餅。
「走向開放」是中央與地方防疫機關必須有的共識,更是朝野政黨要一起推動的目標,立法院即將開議,攻防的主題應該是「如何走向開放」而不是「比賽誰會封鎖」。開放才有希望,封鎖走向崩潰。用科學防疫,科學如有疑問,要用更多的科學來解惑。